宁夏枸杞大亨沃福百瑞饮恨创业板，第一大客户是美国传销公司？

　　日前，宁夏沃福百瑞枸杞产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称“沃福百瑞”）终止创业板IPO注册，无缘成为A股“枸杞第一股”。此时，距其过会已超过一年时间。

　　作为宁夏枸杞企业中的佼佼者，沃福百瑞枸杞干果与枸杞汁的出口量在整个宁夏占比超过50%。但从监管相关问询来看，沃福百瑞上市之旅最后的“拦路虎”，大概率正是它在国外的合作伙伴。

 

　　第一大客户被诉传销？

　　根据招股书，沃福百瑞最大的客户是美国Young Living，销售产品包括枸杞浓缩汁、枸杞干果、枸杞粉、枸杞籽油等，2018年至2020年销售金额分别为8917.15万元、1.14亿元与1.41亿元，占主营业务收入比例分别为49.01%、43.24%与50.55%。可以说，与Young Living的合作，占据了沃福百瑞业务的半壁江山。

　　而在2019年就拥有超过600万会员的美国Young Living，除了其主营产品植物精油，最广为人知的标签就是“直销”。2019年，Young Living先后成为两起集体诉讼中的被告，称其利用“金字塔销售计划”欺诈原告，诉讼请求包括宣布Young Living的行为违法的判令、禁止Young Living进一步欺诈行为的禁制令及相关赔偿等。牵头诉讼的律师之一Austin Tighe表示，如果原告胜诉，将有数万人可以加入索赔的行列。

　　啥叫“金字塔销售计划”？根据Young Living官网的资料，Young Living共有10级会员，从最低级的经销商到最高级的皇家皇冠钻石（Royal Crown Diamond），除了销售产品，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拉人头”赚佣金。假设你是一个最低级别的“经销商”，直接发展的第一代“下线”每开一单，你将享有8%的分成；“下线”发展的第二代“下线”，你将享有其销售业绩的5%分成；等你成为“总监级”以上会员，最多可以享有五代“下线”的业绩分成；而“银级”以上会员，还可额外享有辖下每一代“银级”以上会员组织销售业绩的佣金分成，最多可赚取至第八代。此外，你推荐的新会员注册前三个月的订单将有25%分成给你，对方推荐的新会员则会再有10%分成给你。

 

Young Living“销售奖励计划”部分页面 图源：Young Living香港官网

 

　　听起来还不错？但是，根据2018年Young Living自己披露的收入报告，89%的会员为公司最底层，平均每年只能通过公司赚到4美元；而最低的三个会员层级人数占据总数的98.7%，平均年收入在4~1551美元之间。这个数字还不包括每月的固定花费——根据公司规定，每月必须购买100美元的产品，才有资格从下线处赚取佣金。根据报告，总佣金的70%落入了前1%的成员手中，“皇家皇冠钻石”级会员每年可赚取超过300万美元。外媒Business Insider的报道称，绝大部分人很难从销售精油产品中赚到钱，真正的利润往往来自“拉人头”。

 

Young Living“销售奖励计划”部分页面 图源：Young Living香港官网

 

　　但这和沃福百瑞有什么关系？如果想要成为会员，你需要购买一个“入门套装”，根据Young Living香港官网显示，一个“热销尊尚”版本的入门套装包含1个扩香机、11瓶5ml装的精油、1瓶29.5ml装的洗手液及2包“宁夏红”，售价为1595港币。没错，“宁夏红”就是Young Living用沃福百瑞的枸杞浓缩汁加工而成的枸杞饮品。“宁夏红”系列产品同样被放在Young Living的官网上销售，90包60ml装的“宁夏红”枸杞饮品，会员批发价为2570港币。

 

Young Living入门套装 图源：Young Living香港官网

 

　　第一大客户创始人是非法行医的骗子？

　　Young Living的“不靠谱”之处还不止于此。外媒Business Insider的报道称，在超过600万会员努力维持业务运转的同时，创始人Gary Young在价值130万美元、占地1万平方英尺的豪宅中过着奢华的生活，随时可以乘坐私人飞机前往遥远的国家旅行。

　　Gary Young是什么人？Young Living的官网将其描述为一个“美国梦”的标准版本——“二十多年前，Gary发现了精油的强大力量。通过Young Living，Gary及其妻子Mary将他们无与伦比的发现及知识与世界各地千千万万的人分享，并让那些使用Young Living产品的人无论在健康上还是人生上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改变。Gary Young无可比拟的精油专业知识，配合Mary Young独到的企业远见及丰富的直销经验，创造出世界上最全面的单方精油及复方精油产品系列。”

　　Mary Young撰写的关于她丈夫的一本书中写道，1973年，24岁的Gary遭遇了一场近乎致命的伐木事故，全身包括颅骨在内19处骨折，被医生告知再也无法行走。他曾三度试图自杀，但253天后，奇迹发生了，他感觉到右脚趾在动。27个月后，他再次学会了走路。

　　法院的记载则讲述了另一个版本——Gary只在轮椅上待了4个月，此后作为司机打零工为生；1979年，他进入了一所名叫Burroughs Vita-Flex的学院，这所学校致力于传授一个叫做Stanley Burroughs的人的教义，而此人于1981年被判二级谋杀罪和无证行医罪。

　　无独有偶，Gary Young后来也因无证行医蹲过监狱。他曾经相信在水下分娩的婴儿能免疫各种疾病，1982年9月，他和第二任妻子Donna Jean的第七个孩子，一个名叫Rachel的女婴在水中死亡，这正是他试图接生的结果。当地的验尸官表示，女婴在水下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如果采用正常方式分娩，她完全有可能活下来。尽管Gary没有因女儿的死亡受到指控，但这件事引起了当局的警觉。1983年，华盛顿当地警局派出卧底冒充怀孕夫妇来找他寻求医疗建议，Gary为他们提供了产前服务，并告诉卧底他可以治疗癌症。于是，Gary因无证行医而被逮捕，最终在斯波坎县（Spokane County）的监狱里蹲了60天。

　　致力于精油事业的Gary Young还写过一本书，声称他的精油可以治疗白血病、心力衰竭、脑瘫、红斑狼疮、霍乱、麻疹等多种疾病，包括癌症。2018年5月，Gary Young去世，而根据其子Shawn的说法，他死于癌症。其妻Mary则声称他死于一系列中风并发症。

 

　　保荐机构核查受阻

　　在经历了一次暂缓审议之后，2020年11月，沃福百瑞艰难过会。但上市委同时也提出了需要进一步落实的要求，包括对Young Living经营情况的核查。

　　不过，Young Living并没有配合。针对Young Living的经营情况和采购沃福百瑞枸杞浓缩汁生产的枸杞混合果汁饮料的实际销售情况，保荐机构请求Young Living提供审计报告、财务报告、纳税申报表、枸杞浓缩汁生产领用记录和枸杞饮品销售情况等资料。但Young Living认为其是一家私有公司，上述信息可能涉及商业机密，拒绝提供。

　　因此，保荐机构很“实诚”地表示，无法核查美国Young Living枸杞混合果汁产品的各销售渠道具体销售占比、销往的国家和地区分布，以及终端消费者群体等情况。并且，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保荐机构、会计师未能实地盘点Young Living枸杞浓缩汁库存，也无法获得相关数据。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Young Living贡献了沃福百瑞近50%的营收与近70%的毛利，但最终令沃福百瑞折戟创业板的，大概率也是这位第一大客户。

　　2018年至2020年，沃福百瑞分别录得营收1.86亿元、2.66亿元与2.82亿元，同期净利润分别为6595.41万元、8843.97万元与1.09亿元。

 

沃福百瑞财务数据 图源：招股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