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法新罪名助剿传销

　　●2009年2月28日，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表决通过的刑法修正案（七）增设了“组织、领导传销罪”。

　　●郑州市公安局中原分局侦办、中原区检察院批捕一起涉嫌组织、领导传销案，成为河南首个以新罪名批捕的非法传销案嫌疑人。

　　●传销屡禁不止，刑法新增设的“组织、领导传销罪”能否从根本上打击非法传销行为，值得期待。

　　两个年轻人的

　　传销生活

　　王伦，25岁；王梅，22岁。2009年3月31日，两个年轻人因涉嫌组织、领导传销罪被郑州市公安局中原分局刑事拘留，4月30日被批准逮捕。

　　王伦说他是去年10月份开始搞传销，经朋友介绍加入进来。王伦加入后首先发展了哥哥王辉加入组织，然后又发展了几个人，于是他变成了组织内的“领导”，负责一个“家”的各种活动，“家”里面有8个人。

　　负责此案的郑州市凯旋路派出所办案民警说，从多个证人的供述可以证实，这个传销组织内部分为 A、B、C、D、E 5个等级，刚来的男的叫帅哥、女的叫美女，交2800元之后发展两个下线就成为E级领导，E级再发展3-9个下线之后，就成D级领导，D级再发展下线（10-65个）就成为C级领导，再继续发展65-392个下线是B级，A级领导要求发展393个以上的下线。

　　王伦对警方说：“我是C级领导。我发展了我哥，我哥又发展了3个下线，我哥发展的人也算我的，我哥发展的人再发展了也都算我的。”

　　王伦说，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上课，主要内容是向新来的业务员介绍公司和产品，讲如何完成财富积累、利益如何分配，争取多发展下线，早日发财。“我们销售的是一种保健品。但我自从来到这里，一直都没有见过这种产品。”

　　王伦说，他们主要是靠公司返还的提成挣钱，级别越高分得的提成就越多。

　　在这个20多人的传销队伍中，有一个很关键的人物叫王梅。被抓获后，王梅称自己只是被朋友叫来玩。但王伦和其他人的证言都表明，她是团队中的领导，至少也属于C级别，很多新加入的人都被介绍给她，王还负责团队生活中的买菜、买米和安全，所谓安全，指新人来到，要派人跟随看守。

　　构成组织传销行为

　　2009年2月28日，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通过刑法修正案，在第224条后增加一条“组织、领导传销罪”。办理此案的郑州市公安局中原分局凯旋路派出所所长许磊说，警方就是以涉嫌组织、领导传销的罪名提请逮捕王伦、王梅2名犯罪嫌疑人的。

　　办案民警陈庆峰说，王伦的下线不仅仅有他哥哥，还包括梁情龙、丁小龙等多人，这些人又发展了新人，他们加入后把钱交给了王伦。

　　同样，王梅的下线至少包括范勇、彭斌、胡建生等人，而这些人又积极发展下线，其中，范勇把自己的亲爹也拉了过来，交了2800元钱加入组织，范勇因此得到了返还的420元钱。

　　许磊说：“从这些证据看，王伦、王梅不是单纯的个人加入传销组织，已经有了组织、领导传销行为，并且从中得到了返利。”

　　许磊认为，组织、领导传销罪是个新设罪名，因此在办案运用时很慎重。原本提请逮捕的范勇后来并没有逮捕，原因就在于他仅仅发展了一个下线，且是他父亲。“和王梅、王伦比，他的行为不能算组织、领导传销”。

　　郑州市中原区检察院侦监科科长黄文阁认为，王梅、王伦所在的传销组织有一定层级，新人都要缴纳费用、购买商品才能加入，并且以发展人员的数量作为计酬返利依据，引诱参加者继续发展他人参加，骗取财物。按照刑法修正案中增加的条款，其行为已经涉嫌组织传销罪，因此被批准逮捕。

　　黄文阁说，此前的司法实践中，对这类案件主要是根据实施传销行为的不同情况，分别按照非法经营罪、诈骗罪、非法拘禁罪等追究刑事责任。但王伦、王梅这个案子并不符合上述罪名，但符合刑法新增设的组织、领导传销罪。“这是我们第一次以新罪名批捕非法传销者，据核实，也是河南省首例以此罪名批捕的犯罪嫌疑人。”黄文阁说。

　　新罪名更有利打击传销

　　此前，对非法传销的打击主要依据国务院2005年发布的《禁止传销条例》，由工商部门和公安部门查处。在具体的法律运用上，基本集中于非法经营罪、诈骗罪两者。如果发生了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的行为，才可能涉嫌非法拘禁罪。

　　但在实际办案中，这些罪名的认定很难。中原区检察院侦监科科长黄文阁说，非法经营罪必须有正常的经营活动，真实的商品、标的。而传销往往以拉人头、收入门费为主要谋利手段，并没有正常的市场交易活动。此外，非法经营罪需要计算经营所得，这与传销行为的所得是不同的。“去年办理的传销案中，只有一例是以非法经营罪批捕的。”黄文阁说。

　　中原区公安分局法制室主任张晓光也说，从该局办案情况看，非法经营罪、诈骗罪的认定很难。“诈骗数额超过3000元才构成刑事案件的立案标准，现在传销者为了躲避打击，都收3000元以下的入门费，比如2800元。”

　　至于非法拘禁罪，中原公安分局凯旋路派出所所长许磊说，去年他们以此拘留了一批传销人员，但由于情节不是很严重，非法拘禁的罪与非罪，取证非常困难，抓获的大部分传销者最终都没法以非法拘禁论处。

　　对刑法新增设的“组织、领导传销罪”，黄文阁、张晓光、许磊均认为，此项罪名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和司法实践的可操作性，应该是更有利于打击非法传销行为。

　　工商部门也担负打击传销活动的责任。郑州市工商局公平交易处处长梁保敏说，他们也注意到了刑法新增设的“组织、领导传销罪”，这肯定有利于打击传销犯罪。“从此前查处的传销案看，有些结构严密、层级分明的传销团伙应该符合这个罪名。”梁说。

　　“将传销罪的犯罪行为开始提前到组织、领导，并不需要等获得非法所得才可以处罚，对那些传销领导者、组织者，具有极强的威慑力。”上述执法人员均认为。

　　采访中，记者也了解到，传销猖獗十几年，指望增设一个新罪名就可以根除并不现实。郑州市公安局凯旋路派出所的办案民警介绍了一个细节：王梅、王伦这个团伙里有几个人已经多次被该派出所抓获，但每次进来都不以为意，认为警方对他们没办法。但这次听到民警说根据刑法新罪名要逮捕他们时，他们傻眼了。“这些人陷得很深，赶都赶不走。同时也很可怜，根本不懂法，不知道现在法律是可以制裁他们的。”凯旋路派出所所长许磊说，这就不是公安部门所能及的，需要全社会来解决。

　　此外，传销如今也改头换面，更具隐蔽性和欺骗性。2009年3月，郑州市工商局发布1号警示，要警惕一些不法分子打着“无风险创业”、“无压力赚钱”、“反传统消费模式”等幌子诱骗一些渴盼就业的大学生、返乡农民工、下岗失业人员等弱势群体参加传销活动。

　　“传销活动在我市的一些地区呈抬头之势，传销组织披着合法公司、企业的外衣，以所谓的‘资本运作’、‘特许经营’、‘加盟连锁’、‘连锁销售’、‘电子商务’等形式从事传销活动，大部分参加者被骗得血本无归，生活更加困顿。”该警示提醒到。③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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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2月28日，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通过刑法修正案，在第224条后增加1条，作为第224条之一:“组织、领导以推销商品、提供服务等经营活动为名，要求参加者以缴纳费用或者购买商品、服务等方式获得加入资格，并按照一定顺序组成层级，直接或者间接以发展人员的数量作为计酬或者返利依据，引诱、胁迫参加者继续发展他人参加，骗取财物，扰乱经济社会秩序的传销活动的，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5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